薛不霁点点头:“我当日就和她说好,若是找到了草,一人半株,难道她全然没提这事?”
“非也。当日她跟着风雪二使等四人来了风雪城,她将事情原委对我说了,又说害了你性命,十分对不住,虽然商议好找到草一人一半,但是这草年份还新,对半分就没了药性,不如把这株草全给我,算是给霁儿赔罪。我说,霁儿这事也不是她的责任,既然她找这株草,是为了拿去救人的,那就留下吧。”
“她没告诉你那株草就是接接续续草吗?”
“那倒没有,我猜她是忘了。”梅厌雪按着薛不霁的手:“罢了,既然我当日已经让她将草留着了,现在也没有要来的道理。再说,她也是要拿来救人的,我的命又不比别人金贵,凭什么不救别人来救我。”
季伯良赞道:“主人高义!”
游长鲸急得跺脚,蒲扇般的大手拍在季伯良背上:“呸!我宁愿主人别这么高义,能活下来更好!我明日就去找那小丫头……”
梅厌雪肃然道:“你们谁都不可去s_ao扰她。东西既然已经给了,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
薛不霁心中打定主意,偷偷去找洪楚腰,伯父既然是中毒,那么她们三焦村擅长解毒,总该有些对策。
一边的江海西问道:“对了,那位聋伯伯和哑伯伯呢,他们不是也来了风雪城吗?”
“前几日他们到霜未城去了。我回来时,已派人到霜未城去请了。”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请示。梅厌雪停下话头,叫人进来。进来的是个年轻人,穿着袄子,披风上虽已抖干净雪,却还是s-hi漉漉的,靴子上还沾着雪泥,行色匆匆。
梅厌雪问道:“叫你去请人,这便回来了么?我已经叫人热了酒,下去喝了暖暖身。怎么不见庚子与癸卯二位?”
那年轻人单膝跪地,低着头沉声道:“小人去的时候,听城督说,昨天边大侠到了霜未城,问薛少侠在哪里,又抓了庚子与癸卯二位先生,逼问他们薛少侠的下落。城督大人想要劝解,边大侠情绪激动,谁的话也不听,抓着两位就往南去了。”
梅厌雪惊诧得站起来,怔怔道:“五弟……五弟怎么会知道的……”
他已命城中上下都将消息瞒住,就怕泄露给风上青知道。薛不霁的父亲过世时,风上青就悲痛难当,若是薛不霁出了意外的消息再传到他耳中,只怕风上青要肝肠寸断。他也知道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,但没想到薛不霁竟然还能生还。事情已经峰回路转,然而没想到边从白竟然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,他一时冲动之下,还不知要作出什么举动来。
薛不霁和江海西连忙站起来,薛不霁上前一步,扶住梅厌雪:“梅城主,我这就去找边……大侠。”
还有外人在场,薛不霁不便言明。梅厌雪已经明白他的意思,点点头,又命人备下快马与食水,将人送到了风雪城门,连连叹息:“咱们相见不过一天,还未能留你吃顿饭,竟然又要分别。”
薛不霁笑道:“我和师弟追上了边大侠,一定会再回来的。”
梅厌雪点点头,替薛不霁系紧披风,又解下腰间的佩剑,递给江海西:“这是我年少时练功用过的剑,叫做明光,愿你有此剑照持,即使身处黑暗,也有光芒指引,不失本心。”
江海西谢了,郑重接过,拔剑出鞘,霎时间一道清光照彻了昏昏天地。
两人又拜别其他几人,上马向南狂奔而去。
他们一路南行,到了一处歇脚的驿馆,就向人打听有没有见过边丛白和聋哑二仆,一路马不停蹄,紧追不舍。
这天到了靠山镇,再往西行就是九山地界。他们在靠山镇中唯一的一家客栈歇脚,又向客栈跑堂的打听起来。
那跑堂的眼睛活络,上下瞧了薛不霁与江海西两眼,嬉皮笑脸道:“您说一个穿白袍的俊俏男子和两个老头?咱们这客栈成天人来人往的,小的哪记得住那么多?”
薛不霁从怀中取出一粒珍珠,托在掌中:“那两位老者,一个是聋子,一个是哑巴,该是很好认的。”
跑堂的见了这珍珠的璀璨华光,登时移不开眼,伸出手就想摸一摸。薛不霁笑道:“你要是能提供点线索,这粒宝珠就归你了。”
跑堂的取下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脸,脸都涨红了,忙不迭地道:“一聋一哑,那小人倒是有印象!和他们在一起的,除了一个白衣男子,还有一位青衣道人。”
“青衣道人?”薛不霁与江海西对视一眼,各个都是暗自心惊。
“正是!这青衣道人,我印象很深哩。不为别的,他们昨天来过这镇子,四个人脸色都很不好,那青衣道人虽然生的俊美,但是一脸晦气,那白衣郎君对身后的聋哑二人打骂不住,这聋哑二人缩着脖子,不敢出声。我看着都觉得可怜哩。那青衣道人又拦住了白衣郎君,叫他别骂了,我还当他是良心发现。哪知道他说;‘当初留下这两位性命,就是为了j-i儿……现在j-i儿死了,他们也不必再留!’他说的十分冷漠,那聋子听不见,哑巴却都能明白,当即就跪下了,不停磕头求饶,聋子也就跟着跪下。”
薛不霁啐道:“什么j-i儿……”
那青衣道人看来是师父无疑。师父又怎么会知道他出了意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