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楚腰笑道:“既然这传说中的八万四千香都是真的,那接接续续草想必也是真的。”
她声音中充满期待、跃跃欲试之意。
就在此时,苍林已到尽头,前方竟然是一道天堑,怕不是有百丈宽。天堑那边都教云雾遮住了,只隐约露出一片山壁来。
黑马停下来,蹄子在雪地上焦躁地踏了踏。
洪楚腰与薛不霁都是愣住,没想到这路途尽头竟然是绝境。身后虽然还不见留岫真人的身影,但是以他的脚程,要追上来也不用多久。
洪楚腰连忙拨转马头,驱着马儿绕道下山。哪知黑马走了几步,便停驻不前,任凭洪楚腰怎么催促也没用。洪楚腰大惑不解,问道:“白白儿,怎么了?为什么不走?”
黑马跺了跺蹄子,打了个响鼻。洪楚腰便又调转马头,又从另一边下山。哪知黑马走到半道,再次停下来,不肯前进。洪楚腰急得满头大汗。
天空中一群飞鸟呼啦啦飞起来。遮天蔽日,几乎将日光都罩住。三人抬头看了,薛不霁忽然惊叫道:“不好!他们在山脚烧山!”
眼下是大雪天,山林很难烧起来,但是那燃起的烟雾呛得人无法呼吸。
山林间被薰出一群动物,有兔子、獐子、狍子、野山羊,猕猴,竟然还有野猪与豹猫,在雪山松林间四散奔逃,往山顶逃窜。山脚下隐隐现出火光,洪楚腰恨恨地骂了声:“狡诈。”便调转马头,重新往山顶奔去。
三人一马夹杂在动物们中间,回到山顶天堑边。这时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动物,猕猴这种擅长攀爬的倒还好说,顺着崖边的藤蔓逃生,那些兔子、羚羊、狍子什么的只能聚在崖边一片光秃秃的雪地上,幸而雪天烧不起来,等到山脚的火熄灭了,它们便能再回去。
三人下了马,洪楚腰与薛不霁走到悬崖边往下看,那藤蔓一直通到下头,在深处被云雾遮住,看不真切,不过看这些猴子们缀着藤蔓往下,下面应当是安全的。
但是三人用藤蔓逃生,那还好说,那匹神骏无匹的黑马又该怎么办?洪楚腰对薛不霁说:“薛公子,你带着你师弟,从这里下去吧。”
薛不霁问道:“你呢?”
“我再想想别的法子,总不能丢下白白儿不管。”
“你是为了救我们,才落到这个田地,我也不能丢下你们不管。”
这时,山崖边几只猴子缀在一根藤蔓上,抢着往下爬。那藤蔓竟然受不住力,断裂开来,霎时间只听见猴子吱哇的叫声空空地落了下去。
原来这藤蔓纤细,一次不能承受太大的重量。薛不霁与江海西要从藤蔓上爬下去,也是不可能的了。
薛不霁扭过头,看着天堑对面,问道:“你的马,一次能跳多远?”
“十来丈。这天堑,至少也有三十丈宽了,不行,白白儿跳不过去。”
“咱们可以在半空借力。”薛不霁将想法说了出来:“咱们带只死山羊上马,马儿跳到半空时,将这死山羊也抛出去,马儿下落时,便可在死山羊身上借力再跳一次。”
洪楚腰闻言,登时眼睛一亮。
薛不霁又犹疑道:“这法子实在有些大胆。若是出了差错,咱们摔下去可都要没命。”
洪楚腰道:“左右都是没命,我的白白儿很聪明,就让它试一试。”
洪楚腰打个呼哨,马儿踱过来,蹭了蹭洪楚腰的手。洪楚腰将计划说了,又问道:“白白儿,你行不行?”
白白儿打了个响鼻,又踢了踢腿。洪楚腰对薛不霁道:“它说没问题。”
薛不霁是不明白这主仆二人究竟如何沟通的,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,要么突围下去自投罗网,要么被留岫真人抓住,也是个死,不如就试一试,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。
三人上了马,薛不霁打了只野山羊,拎在手里,白白儿驮着三人一羊,后退几步,蹄子刨着地,又后退几步,接着便是猛然加速,风一般冲了出去,在崖边用力一跃!
薛不霁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,冷风迎面扑来,他们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中,脚下就是深深的沟壑,却没有人敢低头去看,江海西死死地搂着他的脖颈,他则是一只手用力抓着洪楚腰的肩头,一只手抓着那只死山羊,白白儿跳至最高点时,薛不霁用力将死山羊抛了出去!
坏了!
死山羊一脱手,薛不霁便知道坏了!他将羊丢得远了些,白白儿可能落不到山羊身上!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薛不霁回过头,留岫真人已奔至悬崖边,见他们跳在半空之中,脸露狞笑,大约是嘲笑他们自寻死路。
薛不霁也是一身冷汗,只等着摔下去了。可惜了洪楚腰太无辜,被自己带累了,师弟也没保护好……
他心中涌起万般愁绪,白白儿却是打了个响鼻,一甩马尾,两只前蹄落在死山羊身上,两只后蹄踏空。白白儿便凭着两只前蹄,猛然发力,往前轻轻跃了一步,四蹄都踏上了山羊。
白白儿再次四足发力,再次凌空一跃!
对岸已近在眼前!
这时,身后传来破风之声。薛不霁回过头,只见一粒石子飞速s,he来,留岫真人眼看他们要逃,哪能坐视不理?!
白白儿前蹄踏在岸上,后蹄却被这石子s,he中,登时嘶鸣一声,后足踏空,马身子一个趔趄,马背上的三人都是惊呼。白白儿前足牢牢挂着崖边积雪,后蹄发力,猛然一跃,那伤口再度破裂,几点鲜血洒在漆黑的山壁和点点的白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