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万蛊噬心,生无可恋。
顾言曦知道是他“醉生梦死”的毒又发作了,于是忙从他衣袋中掏出那瓶“极乐”,犹豫了片刻终是将瓶塞打开,倒出一粒药丸给他喂了进去。
季意然紧紧攥着顾言曦的衣袖,那双一向孤冷的凤眼之中满是祈求之色,眼角隐隐泛红。
“言曦…言曦…你陪我待会好吗?你不要离开我好吗?”他声音嘶哑地近乎哀求,与往日的暴戾判若两人,卑微而脆弱。
顾言曦注定一生都无法放下季家的人。
看着季意然这样,他心里实在难受,于是只好将他抱入怀中,轻声安抚道:“意然,你放心,我不会丢下你的,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去伤害你的。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的。”
不知是他的话语起到了作用,还是“极乐”的药效发挥了作用,季意然慢慢被安抚了下来,脸上露出了一种如梦似幻的神情。
夜已三更,军营的王帐中还亮着灯。
洛秋离在帐外有些烦躁地来回走着,刚抬起脚就又收了回去,刚伸出手却又放了下来,就这样如此反复,最后叹了一口气,紧接着又开始在门前来回走着。
就在这时,王帐内蓦然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,虽然声音有些嘶哑,却仍旧听着有如锦瑟包裹、珠玉在侧。
“秋离,你若有事就进来吧。”
洛秋离顿时吓了一跳,但心里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。于是他定了定心神走入帐中,恭敬跪拜道:“臣,拜见陛下。”
昏黄的烛火中,只见一男子头也不抬地淡淡“恩”了一声,放下手中一本奏折,紧接着又从旁边拿起了另一本。
这男子正是李慕歌。
与半年前相比,他更削瘦了。脸上的轮廓也更加的坚毅硬朗,那一双醉人的桃花眼也少了几分多情,却多了几分冷凝。下巴上的胡渣有些长、有些密,显然是许久没有休整过了。向来白皙如玉的面庞也晒出了一点小麦的光泽。
他眼中血丝密布,眼底隐隐泛着一层黑青,大概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。
洛秋离等了好久,也没见他有再说些什么的意思。于是只好自己主动开口。
“陛下,您已多日未曾合眼了,再不休息恐怕龙体有误。现在我军已攻入到东襄境内,正是僵持阶段,您该趁此多多休息才是。”
李慕歌闻言,依旧没有抬头,只是浅浅地回了一句:“本王知道了。”然后继续不断地看着战报。
洛秋离额边青筋已突突再跳,咬了咬牙继续劝道:“陛下,从拿下楚国之后,这半年您又马不停蹄地攻打越国。出征的将士们尚且要几月一轮换,有个喘息之际,您却是一天都没歇过,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?”
李慕歌听到这,皱了一下眉,随即放下手中奏折,抬头看向洛秋离,表情肃然。
“秋离,是南宫镜让你来的?”
洛秋离摇了摇头,道:“是我自己要来的。”
李慕歌难得露出一点笑容:“大夫都不急,你急什么?”
洛秋离顿时语塞,缓了半天才咕哝道:“大夫有起死回生的自信,他当然不急。等他急了,您也就病入膏肓了。”
李慕歌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,叹了口气道:“洛丞相,你是在咒本王吗?”
洛秋离连忙摆手道:“不敢不敢。”
他见他终于放下奏折,于是趁机走到他的身后,按住他的肩膀,道:“陛下,您对自己这么不爱惜,做臣子的却不能坐视不管。今天臣就帮您解解乏吧。”说话间,他的双手开始在他的双肩按压,力道、位置、手法,都是拿捏得刚刚好。
李慕歌轻轻合上眼,舒舒服服地长舒出一口气,道:“你现在都是一国之相了,早不是当年那个跟在我身边的小侍从,何必再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?”
洛秋离将手移到他的太阳穴处,一边按压一边微笑:“无论是现在的洛秋离,还是当年的侍从乐天,您都是我的主子。难道我不该做些阿谀媚上之事,博得荣宠?”
李慕歌听了无奈一笑,佯装责备道:“你呀,一堆歪理。”但是他却把身体放松了下来,开始享受着对方的按压。
这让他想起在南秦的时光,那时洛秋离还是个半大少年,天真而率直。成天就像个管家婆一样跟在他身后唠唠叨叨,与现在倒是颇为相似。小小少年苦口婆心的样子,总是引得他捧腹大笑。
当时他就在想,这个孩子可能是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,比他的父皇母后还要关心他。所以在南秦陷入尸山火海之后,他仍旧孤身一人不顾性命地回来救他。一个人将他带出了浓烟滚滚的乱葬岗,带出了危机重重的锦阳,带他找到了盛极圣,带他重新生活。
当时在对顾言曦滔天的恨意中,他对他唯一的感谢,就是没有杀了乐天,把这个少年留给了他。
困意渐渐来袭,李慕歌重重地闭上了双眼。
洛秋离小心翼翼地将他挪到床榻,轻柔细致地为他脱靴、更衣、盖被,整个过程都亲力亲为,没有叫帐外的任何内侍。
放下帐帘,吹熄烛火,他轻声道:“我的太子殿下,你太累了,应该好好的睡一觉了。”
说罢,他转身走出了帐门。
第94章 风声鹤唳
深夜时分,一道黑影迅速地擦过东襄皇宫的重重屋脊,就像是一道微风吹过,风过无痕。
最后这道黑影跳入后宫的一处院落,驾轻就熟地找到院中的主屋,推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