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意然的出现、东襄的发兵、季七瞬找到顾言曦…这一系列事情的出现,他绝不相信仅仅是巧合!
“季意然…”冷冷地念出这三个字,李慕歌的眼中浮现出令人胆寒的杀意。
顾言曦枕着双手,仰面躺在床上。
一脸涣散,双眼已经放空。
其实,经过刚才一连串的事情后,他的脑中一直有很多杂乱无章、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不断闪现,丢失的记忆已非一片空白。
但不知为何,每当他感到有些模糊不清的事情逐渐开始清晰之时,他就觉得一阵害怕,紧接着就是难以忍受的头痛欲裂。
是什么,在阻止他记起过往?
心底的恐惧,又源于何处?
这个时候,他突然很想李慕歌。
他想亲耳听他说:那些人所说的话都是假的,只有他告诉他的才是真相。
只要他这样说,他就会相信。
毫不犹豫地去相信!
想着想着,困意来袭,他悄然睡去。
梦里,所有的记忆,愈加清晰。
醒来时,不由满面泪痕。
翌日,顾言曦对季七瞬道:“我要去一趟熹军的大营,弄清楚一些事。”
季七瞬今日,已不像昨日那般激动,闻言点了点头道:“我想同你一道走。”
顾言曦本就有此用意,但看了看季七瞬的面色,还是忍不住劝道:“你可以先让南宫大夫为你诊治一番,再去找我。”
季七瞬不甚在意地弯起嘴角,摇摇头:“时间紧迫,师父不必为我担心。我暂时死不了。”
顾言曦见他如此,也不再多说。
与洛秋离打过招呼,便与季七瞬拍马离开。
南宫镜看着逐渐远去的那袭白衣,对洛秋离问道:“你就这么放他走了?”
洛秋离轻叹一声,苦笑道:“我不放他又能如何?如果硬是将他扣住,未免生出误会。不如让他当面与主上说个清楚。”
南宫镜闻言,心底不由对李慕歌生出一丝羡慕:洛秋离为他所做的,早就远远超出一个下属所为。他永远都站在他的立场去为对方着想,却从未站在自己的角度有过一点私心。
压下斗笠,他拉过洛秋离,走回府中。
真心的希望这一切,可以柳暗花明,莫叫身边这个人再劳费心神。
但越来越复杂的局势,又怎能让他顺利如愿?
此时的南宫镜与洛秋离,都万万没有想到,东襄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援越,更没有料到季意然心中的盘算。
直到晚上密信传来,洛秋离才深吸一口气,坐在案前神色凝重。
一路之上,顾言曦又问了季七瞬许多过去之事。
虽然越听他的头越疼,但还是咬着牙生生忍住。
“师父,那个时候,小六就像是匹狼崽子,我让你收留他时,你眉头都皱成了一团。”
“我那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未被九爷救回前的自己,并非讨厌他…”顾言曦话未说完,笑容就僵在了嘴边。
季七瞬则看着他神色微颤。
“师父你…”
“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,”顾言曦顿了一顿,“这些话…只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。”
他没有承认这些天,其实自己记起不少过去的事,但他希望所有的一切能够等到见到李慕歌后再去深究。
季七瞬眼底划过一道失望,但他仍旧坚信此行的终点,必定有他想要的结果。
前面的插曲被暂且放下,季七瞬继续对顾言曦道:“师父,其实小六一直提醒过我,要小心季意然。可他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,我又答应过你要护他周全。而且他还被李慕歌的药折磨得痴痴傻傻,因此我才完全失了戒心。早知如此,我就不该…”不该什么,他没有说下去。
毕竟不该的事情太多了。
他不该不顾小六的提醒,不该帮季意然要回“醉生梦死”,不该把哑君岑一直留在身边,最不该的则是硬不下一副心肠。
顾言曦拍拍他的肩头,并没有劝他,而是反问道:“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会留下季意然的那条命吗?”
季七瞬楞了愣,无尽的悔恨令他想要摇头,但最终他还是点了头。
“归根到底,他也是先王唯一承认的子嗣。”
他的话,令顾言曦心头一动。
这样的想法,是不是在那些被遗忘了的岁月里,也曾根深蒂固地扎根于他的灵魂深处?
由此可见,洛秋离先前所说的话简直一语中的:他们季家人的心肠都不够狠,而且对已故的季长风的忠诚,简直都接近于偏执。所以他的儿子到什么时候都能绝处逢生。
“既然即使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的选择都无法更该,那还有什么好悔恨不已的?何况,世上之事本就不能倒退重来。”顾言曦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熹国战旗,眸底一片清明。
“我只是恨自己连累了小六…”季七瞬抿紧薄唇,默然将头低下。
“七瞬,放心,我必会给小六一个交代。你要信我!”言罢,顾言曦夹紧马腹,一扬马鞭,突然加速冲向近在咫尺的熹军大营。
季七瞬看着他白衣翻飞、纵马驰骋的飒爽英姿,只觉时间猛然倒回,顾言曦一如往昔,仍旧是那个翻云覆雨的天之骄子。
于是,他立刻拍马跟上。
更加坚定自己的这一步,没有走错。
来到军营前,守营的侍卫立刻将他二人拦下。
说熹王有令,凡进营者无出入的公文,一律不予进入。
顾言曦见状,立刻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