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进卓尔的耳膜里。

达维克背靠着门,只觉得双腿根本支撑不住身体。他一点点滑落下去,一直到完全坐倒在地上。

换作平时,只要菲利斯能高兴一点,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所有伤害法师的人。但这件事里,唯一的凶手是他,而且只有他。

菲利斯当然一点也不坦率,只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,把很多珍贵的东西给了他。而他却总是在疑惑,认为法师并不只属于自己,甚至怀疑他的礼物只是个骗局。最后因为满心的嫉妒,对着毫无防备的菲利斯捅上一刀,撕开他的伤口,好确认那里的确是有心的。

他现在能确认了——以亲手毁掉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的方式。

哭声仍在继续,达维克再也没法忍受了,他站起来,捂着耳朵逃回了自己房间,颓然倒在床上。明明已经入夜了,他却觉得外面的光线亮得刺眼,躲到枕头下面也挡不住。最终他又爬起来,躲进狭小的床底,蜷缩起来。

他整夜未眠,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零碎的思绪。

菲利斯睡着了吗?他希望他能睡着,因为那样会好过一些。法师一直很理智,他失控的时候总是少数。也许第二天早上菲利斯就会准备好法术,冷静地推开达维克的房门,以能造成最大痛苦的方法杀死他。

达维克甚至期待起菲利斯会这样做了。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慢,却总会结束。而他会忍着,一点也不反抗,当然更不会乞求饶命——这都是他应得的。

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天终于亮了。

达维克听见了门推开的声音,大大松了一口气,拖着僵硬了的身体从床下爬了出来,坐在地上,背靠着床沿,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审判。

法师会在他们第一次做`爱的地毯上杀死他吗?当时的菲利斯穿着睡衣,推开他的房门,站在那里对他微笑。那么这次,杀死他的时候,法师也会笑吗?卓尔模模糊糊地想着,他笑起来那么好看,肯定值得死一次去换了。从前自己为什么没有发觉呢,真是蠢得要命。

还有,今天是菲利斯第一次有资格穿上红袍吧。他还是第一个看到的,这样真好。

外面传来了脚步声。卓尔勾起嘴角,看着房门,觉得心跳都变得轻快了。

声音却没有变得越来越大,而是渐渐远去了。达维克愣了一下,跳起来冲向门口。当他冲到二楼走廊处的时候,刚好看见一抹红色消失在楼下的正门口。

等他追出去的时候,外面已经没有人影了。卓尔看着空旷的街道,彻底不知所措了。

中午的时候艾瑞希和巴特回来了,屋子里才算有了些生气。小半身人冲进门,照例二话不说先给了他一个拥抱,然后看着他的脸惊叫起来。

“天啊!你看起来糟透了,生病了吗?——所以菲利斯才不带你出门?啧啧,这些法师从来学不会照顾自己,其他人就更别说了。”

她一边抱怨着,在菲利斯的实验室里一通搜索,接着冲进厨房,一段时间之后抱着一大壶热腾腾的不明汤汁回来了。随后她命令野蛮人把达维克拎进卧室,盯着他喝掉足量的“半身人祖传的包治百病的草药茶”。卓尔没力气和她纠缠,乖乖灌了一大杯下去,味道意外地不讨厌,还有点甜,但显然有着强力的催眠成分,让他没来得及细想,就倒在床上彻底昏睡过去。

他梦见了很多片段,互相都接不起来。有时候在魔索布莱城,有时候在塞尔,甚至还有时候在法师过去家里的阁楼上。但不管在什么地方,身体都像是飘荡在空中一样,毫无实感,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。

他听见了声音。好像是菲利斯的。轻声笑着,说着什么,很轻易地就被半身人的喧哗盖了过去,不管怎么努力都听不真切。他想喊艾瑞希别闹,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,努力了好几次,才猛然发觉自己还躺在卧室的床上,而楼下真真切切地正在传来有人聊天的声音。

达维克摇摇晃晃地爬起来,推开门往楼下看去。声音是从实验室里传出来的,一同飘过来的还有咖啡的香气。

“……可那是我的量杯啊。”隐约能听见法师无奈的声音。

“别小气,你有那么多个呢。”半身人理直气壮地回敬道,“——啊,好喝!能j-i,ng确控制火候的仪器就是好。你们法师怎么不多研究点这种有用的学问,整天想着毁灭世界呢。”

卓尔无声地苦笑起来。仅仅二十四小时之前的他可以非常坦然地推开门,抱怨他们竟然不等自己就开起茶话会来。实验室里的所有人也都会非常自然地给他腾个位置,就在菲利斯身边。这是他的资格。

——曾经是。

但现在的他出现的话,只能再次毁掉菲利斯的好心情。

达维克悄悄关上门,继续倒回床上去,等待着第二个天亮。

他赶在法师起床之前就到了一二楼台阶的转角上,没勇气挡在中间,只是贴着墙,想着菲利斯至少会从这里经过。

菲利斯的确路过了,他的眼光在达维克身上停留了一下,然后就照直穿了过去,好像刚刚看到的只是哪个隐形仆役一样。卓尔忍不住,又往前面踏了一步,如果菲利斯不改变路线的话,至少会和他擦肩而过。

法师没有避开他的意思,径直走了过来,在快接近的时候也没有放慢脚步,只是开口轻声说了一个词。

“闪开。”

达维克的身体擅自行动起来,狠狠撞在墙上。然后他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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