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”谢父点头,“都是凉王不信,不肯处理的大臣。也有早年先帝不肯处理的,不过你爷爷把人抓来,先帝是知道的。谈家,有谈家的规矩。”

“嗯,”谢无渊点头,“谢家也有谢家的规矩。”谢无渊装模作样的背起谢家家规,“谢家家规第四条,不劳者,不得食。”

谢父笑着给了谢无渊一巴掌,拍的谢无渊一个趔趄,谢无渊完全没有防备,:“爹你干嘛呢?!”

“你小子,就这条记得牢!”谢父笑着骂他。

谢无渊摸着鼻子,咳了一声,笑道:“没办法,当年溜出去,好多次没饭吃,还被罚抄家规,一来二去的,不就背过了嘛。”

谢父放正脸色: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,这些人,不能杀。”

“为什么?”谢无渊问道,“反正都是叛徒,养着还浪费粮食,谢家家规,不劳动的人不能吃饭!就算爹您不想沾血,饿死他们也是一样的啊!”

谢父摇头:“我们要做的,不是抓住蛀虫,而是,处理隐患,我们需要他们提供的情报和消息。”

谢无渊没再说话。

一旦事情涉及到百年家族的立家宗旨,谢无渊只能偃旗息鼓。

传承上百年的家族,香火不断,不是靠着一代两代人的积累,就能一代一代传下去的。

家族的传承与延续,需要信仰与凝聚。

大梁朝建朝到现在,除了谈家和谢家,勉强带上一个何家,其余的早年的功勋世家早都败落了。

哪怕像是冯家,虽然也在十里街占据了一个位置,但这个冯家,和当年的那个冯家,不是一个“冯”字,而何家,兜兜转转,虽然是一家,但也有过三四次的旁支接手家族,只有谢家,一直以来,都是那个“谢”家。

南淮十里街,号称南淮最繁华的地方,曾经住满了大梁朝的袭爵权贵。

南淮十里,锦绣遍地。

而现在,住在里面的人——袭爵权贵的后人们,大多已沦为平民,比如张武,比如李斌。

他们的祖先无能吗?不,肯定不。然而,他们的后人,最终还是泯然众人。

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,显赫一时的家族,也并未传承下去。

一个能够传承下去的家族,总会有属于它自己的独特的凝聚力与向心力。

人活一世,不过五六十年,而传承三四百年的家族,是七八代血脉共同努力的成就,单是这份信仰,谢无渊就觉得,谢家的做派,哪怕他不喜欢,也必须要尊敬。

“啧,”谢无渊在水牢里环视一周,瞧着这一大片的人头,小声嘀咕,“这么多得到皇上信任的判臣,大梁朝这是吃枣药丸啊!”

谢父叹气:“能撑一天是一天吧。”

“那个,”谢无渊一边说,一边小心打量谢父的脸色,“爹啊,其实吧,你看大梁朝都这样了,谢家真的还要处理掉所有叛徒?要不,索性,干脆——”

谢承文摇头,语气坚定,带着些许惋惜:“孩子啊,你没去过别的国家,你可能不知道,大梁朝,是六国当中,唯一一个肯给普通民众科举考试机会的国家。”

“谢家守护的,不是一个家族,不是一个王朝,而是一份希望,一份普通民众的希望啊。”

谢无渊仔细想了想,好像是这样,其余五国,官员全部是举贤制,只有大梁朝,官员是科举和举贤并进。

“唉。”谢无渊忍不住叹了口气,“如果不是科举制,大梁朝,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叛臣和奸细。”

谢父一愣:“这个我倒是从没想过。”

谢无渊摇头:“相比于举荐,科举考试范围更广,自然也更容易混进别国的人,哪怕不是别国的人呢,贫民出身的官员,一般来说,也更容易被拉拢。”

谢父听了,若有所思,半晌,倏忽笑了:“无渊啊,你的政治直觉很敏锐啊,说真的,你天生适合政治。我该早点让你接手的。”

谢无渊随意的摆摆手:“别了,这种事情,我不想沾手。政治上的事情,还是大哥顺手,这几年不都一直是他在做的么?”

谢父又是一惊,目光凌冽,反口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
“嗯,”谢无渊点头,“你让我捞他那次我就在怀疑了。”

“好好的,你找他有急用,”谢无渊笑了,“一个大活人,急用什么,爹,你当时是找他核实或者发布消息什么的吧,只有这种语境,急用,才能代替急事。”

谢父哑然失笑:“一个用词罢了,你竟然能想这么深。”

谢无渊摇头:“别人的措辞,滥用“急事”和“急用”也就罢了,可爹你是当年明帝元年的状元啊,旁的不说,就照你的文学素养,找人有事,你绝对不会用“急用”这个词的。不然,你这个状元,拿的也太水了。”

谢父失笑,点头承认:“是啊,大梁朝再不济,状元总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。”

“啊,我想想,那会儿干嘛来着——啊对,茅贵妃死后,孔博远像条疯狗似的,攀着人就咬,咬了好几个无辜的大臣,我急着把他们捞出来,连夜给你哥写了信,结果你哥被关押了,半夜三更的,我披着衣服,顶着黑眼圈,打着哈欠给你写了那封信。”

“本来想写的‘我找你哥,他手下的一份信件有急用,让他赶紧寄回京’,情急之下,只记得你不知道这些事情,倒是来不及细细的想那么多,索性直接省略了中间的部分,只留下‘我找你哥有急用,赶快把他弄出来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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