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渔背了个巨大的包,牵着季辰昊的手一起在古镇上晃。前几天沿湖飘散得到处都是的人造雪已经基本清理干净,古镇的水乡建筑们又恢复成清丽干净的原貌。两人沿着老街走了一会儿,不约而同地停在鹤童梅苑的匾额之前,穆渔问:“有兴趣进去坐坐吗?”

季辰昊想了想,说:“里面现在是谁在看管?贺老有儿女吗?”

穆渔笑笑,拉着他的手走进古色古香的大门,绕过厅堂,是一面全透明的玻璃墙,墙外假山修竹,花木扶疏,亭台水榭,是一个雅致的私人园林,墙内有好几个少年,架着画纸,望着窗外景致写生,一位皮肤白净神情温婉的老妇人在旁看着。

季辰昊瞧着其中几个孩子有点眼熟,又不愿打扰这份清静,一时不便说话。穆渔看了看他的表情,手指在唇边虚指了一下,拉着他到了偏厅里,不多久那位文雅的老妇人便慢慢跟着走入,向穆渔微笑着点了点头,给两人端了两杯茶,茶色碧绿,水中还浮着一朵透白的兰花花苞。

穆渔道:“兰姨,我朋友。”兰姨声音轻缓,别有一种令人心静的力量:“好的呀。”是一口清冽的吴侬软语。

季辰昊一直等到兰姨缓步走出去,才压低声音说:“贺老的……?”

穆渔摇摇头:“老师没有结婚。兰姨也是他的学生……严格来说,是我们的大师姐。她也一生未嫁,师傅晚年一直是她在照顾,后事也是她主持打理,我和立泽时不时回来帮帮忙。”

他虽然没有明说,季辰昊多少也猜到了,微有些愣神,然后道:“爱情什么的,真的即便得不到回应也会心甘情愿吗?”

穆渔笑道:“爱不爱的,哪有那颂一样的那么伟大。有时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付出,得到一种自以为是的安定和满足。”

季辰昊怔了怔,在某个瞬间他险些以为穆渔说这话时是不以为然的,甚至略带嘲讽,然而穆渔却说得心平气和,仿佛没有任何不对。他叹了口气,以他自私自我的内心,是无法体会这种逻辑了,于是打算岔开话题:“那几个孩子我看着挺面熟,似乎在你的灵芝庄见过。”

穆渔笑道:“你记性这么好,惊鸿一瞥的一面之缘都能记得,怎么偏偏不记得我?”

季辰昊难得地讷讷了一下,幸而穆渔没有再揶揄他,继续道:“他们都是兰姨收养的孤儿,我和立泽负责教他们画画,带他们写生,以后报名艺考之类的。不爱画画的就和普通孩子一样上学考试。”

季辰昊又愕了一下,随后道:“孤儿里有绘画天分很好的吗?”

穆渔笑道:“何必天分很好?喜欢的话,画就是了。”

季辰昊有点疑惑。他有一句话差点就问出来了,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。穆渔却似一直能读出他的想法一般,说:“你想问我这么做图什么,是吗?”

季辰昊点了点头。有天分还好说,若是没有天分又一事无成,养大一个对他人对自己都没有多大回报的无亲无故的孩子,是贪图什么呢?穆渔看着实在不像个圣母一般的善人,哪怕为了纠缠他买一栋公寓,都是想好了之后的回报的。

穆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轻轻放下,目光似有些悠远,却又很快守回来,笑得露出两颗虎牙:“哎呀,我钱多啊。”

第18章 人造雪

季辰昊没有再接着问下去。他有一种近乎感应的想法,每次穆渔为自己行事乖张赋予一个“因为有钱”的理由时,往往是因为他并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。

他从小到大也从来不知道缺钱没钱是什么滋味,很多时候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。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将钱花在这些地方。季家当然也做慈善,每年捐出的数目不小,但那只是出于一种有能力者的社会责任感,而不是穆渔这样的,仿佛只是看谁顺眼就把钱撒给他玩。

穆渔望向玻璃墙外的景致,道:“这里原本是一处富商的私家园林,当然,没什么名气……算是普通古宅。师傅年轻时正好遇到这个机缘,就买下来了,想作为授业之所,也可以当做赏花鉴画的一处雅居。”

季辰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看起来这里虽然不对外开放,但也是可以免费参观的。”

“嗯。”穆渔望向清澈阳光下的茂林修竹,“古时富商尽管有钱,但没有官位在身的百姓,住房面积是受限制的,不能大肆修豪宅,所以不少商人想出了这个在住房外修园林的法子,也算是打擦边球,不少园林都是这么来的。师傅号称梅妻鹤子,养鹤是不行了,买下这里原本想在园中大量植梅,后来发现这处园林设置j-i,ng巧,不忍破坏,便随便它了。”

季辰昊嘲道:“你这花了大钱又无所谓目的的习惯倒是深得贺老亲传。”

穆渔歪头看着他,笑得眼睛里明澈如秋日天空,温和地道:“季少,很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目的的。人活着便已是个奇迹,就不要苛求太多了。”

季辰昊扯了扯嘴角:“这是新型的心灵j-i汤吗?”

穆渔哈哈大笑,道:“好喝吗?”

季辰昊说:“不太好喝,我就喜欢苛求。”

“哎。”穆渔说,“季少其实是个挺讲理又心软的好人,只是你自己都不知道。”

“我?”季辰昊没忍住冷笑了一声,“好人?”

穆渔看着他的眼睛道:“季少……身为一个你很讨厌的私生子,我从小流离失所,常常寄人篱下,我只是运气好无法和我异母大哥配型,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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