歌舞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,看都看腻烦了。”
坐在萧衍身侧的善惠巧笑倩兮,柔声说:“陛下与太后母子连心,自然会想到一块儿去。”
此时,萧崵悄默声地扯了扯我的衣袖,往我身边挪了挪,低声道:“孝钰,这善惠一如既往地不省油呢,你可得多加提防,小心让人撬了墙角。”
我斜睨了他一眼,“关你什么事?”
他又往我身边靠了靠,“我这不怕你吃亏吗,你是不是和三哥闹别扭了,他怎么从进来看都不看你一眼,我跟你说你这样很危险,骊山行宫里美女如云,善惠又这么没脸没皮的……”我猛地把裙角拉回来,不耐烦道:“你怎么废话这么多。”
萧崵不以为忤,视线轻飘地掠过我往御座上投去,笑若清风畅煦。
说话间,善惠已令歌舞伎上到殿前来,一律高腰亮绸长裙,细纱罗带上衣,萧崵将酒鼎放到案几上,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声:“又唱啊,恕臣有些疲了,想先行告退。”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他说这话时善惠那飞俏的眼梢掠过他,狠瞪了几眼。
萧衍清冷地看着萧崵,淡然道:“既然累了,就下去歇息吧。”
萧崵如蒙大赦,慌忙起身,“臣弟告退。”退下时冲着我向外摇了摇头,使了个眼色。
我直觉他今日自见了善惠便古怪蹊跷得很,低头细细琢磨了一下,也起身道:“母后,陛下,孝钰近几日身体不适,想先行回宫歇着。”
御座上许久无声,抬头看去,见萧衍冲我翻了个白眼,将凉若霜雪的俊面转到了一边。太后将视线在我们之间巡弋了一番,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道:“既然不舒服,就回去吧。”
我立时揖礼告退。
出了两仪殿果然见着萧崵在门口等我,迎面上来,笑道:“这新罗歌舞再好看,可也比不上皇兄的脸色好看,能将他气成这摸样的,普天下恐怕只有你了吧。”
我抚着鬓侧的花银嵌玉簪,闲凉道:“你可别整天就会扯别人,我怎么觉得你跟那善惠之间透着古怪呢,眉来眼去的……”
萧崵一怔,脸颊浮上可疑的胭脂红,瞪圆了眼睛道:“我要是跟那凶婆娘眉来眼去,才真是瞎了眼!”
我正要再逗逗他,兴庆宫的内侍来报,说是吴越侯求见。我心想,这是骊山,沈槐虽然侍驾在侧,但没有要紧事是不会这样着急来见我的。便暂且将萧崵的事放到一边,抓紧回兴庆宫。
沈槐在东偏殿似乎已坐了许久,案几上的茶瓯水都见了底,他将手搁在案几上,不住地揉搓,手边是一摞纸笺。我极少见他这样惶惑的样子,不禁提起了心,忙问他:“可是意清出什么事了?”
他一怔,随即摇了摇头:“不,不是意清……”
不是意清就好,我稍微松了口气。
但他面色凝重,望了望我身后的灵徽和素问,直接道:“你们下去,将殿门关上,守在门口,谁也不能进来。”
我盯着他,被这一连串的举措惹得不安起来,“怎么了?叔父。”
他凝望着我,面上神情极其复杂,似是不忍开口,但又不得不开口:“我自入凤阁任侍中以来,对兄长一案追查许久,至今终于有点眉目了……”
我慌忙上前一步,“叔父查出是谁杀了爹娘了吗?”
他缓缓摇头:“不,只是有一些指向性的线索……”
“那你快说。”
他却是犹豫起来,在我目光炯炯的注视下,才开口道:“我探查到刑部的案宗,原来兄长离京前给陛下上过一道密折,既是密折在凤阁是没有录载的,只有兄长和陛下看过。所以我只能查到凤阁录载的日期,这道密折上了不出十日,兄长便乞求举家前往吴越奔丧。我当时也觉得奇怪,兄长离家二十年,从未回去过,与母亲关系也并不亲密,为何要这般兴师动众归家祭奠。现在想来,恐怕奔丧只是个幌子。”
“兄长并没有直接回吴越,而是绕道同安郡,在同安又通过驿馆给陛下上了一道密折,我查阅了从同安到长安的沿途驿馆,发现出了同安郡便不见这份密折记载的痕迹了,几乎是凭空消失……”
对了,萧衍曾跟我说过,他派去同安郡查证的人回来说,父亲死前从八百里加急给萧衍传过一道文书,萧衍并没有收到……可他也只跟我说了这些,为何连我父母的案子里都有事情瞒着我?
沈槐继续道:“陛下命金吾卫配合刑部探查此案,其实并不是一无所获……”他蓦然住口,担忧地看着我:“孝钰,你不许冲动……”
我心中忧虑更甚,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,有那么一瞬的冲动想捂住耳朵不再听下去。
“金吾卫在兄长一家被杀害的现场找到了枫叶腰牌,并且查探了兄长落脚的驿馆,那周围有一家客栈,确实曾接待过带这种腰牌的人,他们长安口音,举止神秘,并且密切关注着驿馆的风吹草动。兄长一家被杀后,他们亦凭空失踪,再不见踪影。”
我劈手夺过那摞卷宗,一页一页飞快地翻看下去,只觉犹如巨石轰鸣着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