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不下。
男人这玩意,说到底不过是被那团海绵体操控的蠢货。
大三下学期时我已经不再去学校,我和公司的摄影师合租了小公寓,将家当全搬了过去。公司是朝九晚五制,工作就是拍广告。拍商品,做短片,偶尔还有一些微电影的项目。忙碌程度在我可接受的范围内,偶尔觉得枯燥无聊,但一想这是为了谋生,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。
那时我白天上班,晚上偶尔跟同事们去唱个歌撸个串,大部分时间还是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。或看电影,或看,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。
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社会人。这种情绪令我有些酸涩,可当我发现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这一身份时,却又释然了。
时间这玩意真是奇怪。我记得小学时,张夏先是校合唱队的。那时他要参加比赛,每个傍晚都要去练习,作为邻居家好友,我就得在一旁等着。合唱队在礼堂练习,我就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等待。等到最后,夕阳西下,大雁划过天际,校园空荡荡的再没有人影。我并非一个很有耐心的人,等待的时光令我十分难熬,我望着暮色天空,不住希望一转眼就是一个月后比赛那天。
坐在台阶上等待的时日仿佛还是昨天,可再一回头,十几年过去了。
真奇怪。
那是我唯一没有想起夏易融的一段时间。我完成了从依赖他人到生活独立的过渡,自性性让我更多关注的是工作如何进行,项目怎样处理,这他妈的分镜怎么搞,图怎么p,寥寥工资如何分配,加之对夏易融的情感一早淡漠,我真的再没想起过他。
我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,是回校期末考的时候。
正是炎炎夏日,心情无端烦躁,我口袋里装着小抄,就等一会考试时大展身手,正在我昏昏欲睡时,前座的女孩回过头。
那女生一脸跃跃欲试却又欲言又止,待她实在承受不了八卦的煎熬,才试探问:“赵昴,你和理大的夏易融,认识吧?”
我以为这又是一个堕入夏易融深渊的女生,颇为无奈点了点头。
然而接下来的故事一点都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发展。我正准备报夏易融的手机号,却听这女生道:“他真的是同性恋啊?”
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只“哈?”了一声。
“你还不知道啊?”这女生也一愣,估摸着是以为我跟夏易融实际上也不怎么熟,就对我进行了科普,“我听人家说,他跟本校的男生在教室里接吻被巡逻的老师发现了…这事闹的挺大的,还有人说他长期被有钱的老男人包养之类的,还被爆出论文作假什么的,然后学校就把他开除了。真是可惜啊…他本来都保研了,这下什么都没有了。……”女生叹了口气,“学校否认因为同性恋这事开除的他,开除原因是他论文作假,学校说他为校抹黑。”
女生说了不少关于夏易融的事,大多是赞扬的话。说夏易融是理大的新晋男神,有不少追求者。样样都优秀,压根挑不出什么毛病。
“太可惜了…同性恋又不是什么罪过。”女生道。
我猛地站起身,整个人都开始发起抖来。
虽然从不学习,但因为走运和小聪明我从未挂科。我第一次挂科,是得知夏易融被开除的那天。那天我像疯狗一样跑了三站路,跑去了夏易融学校。我顾不得即将到来的考试顾不得挂科什么都顾不得,我只知道我必须要见他。
多可笑,这三站路的距离无数次打消了我去见夏易融,可当我不顾一切想去见他时,这三站路就如同五十米,我连思路都没理清楚,身体就已经到夏易融寝室楼下了。
我大喘粗气,双腿直抖,待我呼吸平稳之后才反应过来,夏易融应该一早离校了。
我掏手机给夏易融拨了电话,提示音已经关机。
于是我只得去问门房大爷,听到夏易融的名字,大爷的神情是黯然,他道:“前几天就办理退房手续了。这孩子多好啊,总是帮我干活。来往这么多学生,哪有他这么心善的。”
我问他知不知道夏易融去了哪里,大爷先是摇头,继而道:“你问问他的朋友?不过我倒没见过小夏有什么要好的朋友。他走了这几天,只有你一个人来找他。”
张夏先呢?
虽然没有人说夏易融接吻的对象是谁,但我不用脑子也能猜出那家伙是张夏先。这件事情之所以只有夏易融被开除,是因为夏易融不过是个普通家庭的小孩。当事人之一的张夏先连名字都没被爆出来,跟别提受处分了。
我思量许久,最终还是给张夏先拨了个电话。他的手机换过无数部,但号码一直没变。我连打了三个电话他才接,电话那边闹哄哄的,我听见久违的懒洋洋的语气:“谁啊?”
“我赵昴。”
“……呦,赵昴呐,”他当即换成了那欠揍的讥讽强调,“您找我干嘛了?”
“夏易融呢?”
“哈?我哪能知道。”
我马上来了气,“你他妈怎么能不知道?夏易融除了去找你还能去哪?”
“你叫嚷个什么,”一阵停顿后,张夏先那边的噪音小了些,他像是换了个环境,“老子跟人堵球呢,夏易融去哪关我什么瘠薄事。我这阵子都没去找他,谁知道他去哪了。”
“你他妈还有心情赌球?!”这狗日的要是在我面前,我一定弄死他。
“老子赌球碍你个屌事!”
“夏易融因为你被开除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