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因为它的无法避免。他天生喜欢男人,然后他遇到了喜欢的男人,这是命运;与他人不同就要付出代价,这是这个社会的规则。当必须遵守的规则和无法避免的命运相遇,他终将无处可逃。
他以为谎言可以成为一层保护衣,让那些疼痛来得晚些,再晚些。却忘了这层衣服终有穿不住的一天;而穿不住的那一天来临时,他自己和所有爱他的人,无法避免要受到伤害。
“姐……姐,对不起……”
福湘媛摇头擦干了眼泪:“你没啥好对不起我的,我就问你,你这,这还能扳过来不?”
年晓米摇头。
福湘媛抓住他的手,急切地摇晃着:“听姐的话,跟那个男的断了吧,啊。他先勾`引你的,是不是?有钱人都爱玩儿邪的,姐怕你吃亏啊!被人卖了还傻傻的帮人数钱……”
勾`引两个字让年晓米心里刺得慌。他从来是好性子的人,现在却忽然想发脾气,只因为听不得别人这样说沈嘉文。他晃了晃神,他姐什么时候成了“别人”?
福湘媛说着,眼泪又流下来:“你都没跟女孩子好过,不知道女孩子的好。两个男的在一起怎么过啊。他这是给你灌了什么mí_hún汤啊……”
年晓米涩然开口:“不是他,是我,我天生的。天生喜欢男人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鼓足勇气再次开口:“我是同性恋。姐,你知道吧,就是男的喜欢男的,女的喜欢女的……”
福湘媛忽然起身走过来,一把抱住年晓米痛哭起来。
他老公跟她说的时候,她原本死也不相信,直到看到了照片,那个高大的男人搂着他的腰把他护在胸前开单元门,她的弟弟怀里抱着个孩子。
年晓米这才知道,原来是他姐夫的客户和沈嘉文一个小区,他每天和沈嘉文回来的时间,恰巧都是他姐夫那几天办完事回家的时间。做律师的什么没见过,有些事真是一目了然。何况他和沈嘉文一直以为晚上没人,拉手这些事,从来没有避讳过。
后来跟他姐谈了什么,年晓米记得不大清楚了。福湘媛一直在哭,哭得年晓米自己鼻子也酸酸的。
然而心上的包袱却渐渐消失了。
总会有这么一天的,他想,其实说出来,自己心里也好受多了。
离年三十儿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,年晓米陷入了短暂的抑郁。
他和沈嘉文要暂时分开了。
两个人确定关系后就同居了,每天都能见到,每晚睡在一起,最长的分别也不超过4时,那还是在年晓米短途出差的时候。
有时他会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像情侣,倒是更像多年的朋友和兄弟。这样原本也没什么不好,但是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,让人难免不时在心里画魂,对这段关系隐隐地感到不安。
春节,意味着从三十到初五都要在姨妈家过。那么沈嘉文怎么办,淇淇怎么办?没有自己做饭,那一大一小会不会饿死?年晓米生生脑补出一部悲惨世界,完全忘记了没有自己的时候那爷俩也活得好好的这个既定事实。
然而这份担忧也并非全无根据。
沈嘉文其实在吃东西这件事上很能将就,曾经创造过在年晓米出差时带着淇淇连吃五顿速冻包子的记录,导致现在宝宝一闻见包子味儿就干呕,手工包的也不行,家里从此不能吃包子。年晓米的拿手本事再无用武之地,实在是郁闷非常。
他早上四点爬起来,完全不记得自己从前还得过“赖床综合症”这种不可救药的病。事实上,打从他搬到沈嘉文这里,那毛病就一次也没犯过。
卤牛肉,熏干豆腐卷,酥凤尾鱼,包饺子。时间太匆忙,只来得及做这寥寥几样。锅里呼呼呼地往外冒白汽,年晓米抽空在平素记菜谱的本子上认真写下年月日,把冰箱里什么可以直接吃,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一一列出来。末了拿笔挠挠头,想写“我很快回来”,又觉得自己矫情,把那个“我”字划掉了。
随手把本子往前翻,一天一天的日期,每天打算吃什么,最后做了什么,记得一清二楚。刚会写字的淇淇前两天还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了个“土豆泥”,字儿歪歪扭扭的,笔迹却深,看出来是认真地下了力气的。沈嘉文就简洁得多:“肉”,“排骨”,“肉”,“牛肉”,“排骨”……
年晓米把笔夹好,本子放回冰箱上面去。算算时间差不多了,就关了炉灶。看看时间,来不及整理厨房,匆匆回卧室换衣服。
身后传来被褥翻动的声响,一回头,沈嘉文头发凌乱,胡乱抱着被子,结实的大腿夹在被子上,光裸的肩膀和胸膛也露在外面,正眯着眼睛半梦半醒地看他:“你干嘛呢?”
年晓米咽了口唾沫,有点不敢看他,凑过去把被子整理好拉到他下巴下面才移回目光,看着他眼睛下面宿醉形成的青黑,十分心疼:“过年少喝点酒吧,再喝下去肝脏会受不了的。”
沈嘉文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,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,点点头。
年晓米还不放心:“保温杯里我冲了蜂蜜,你记得喝,多喝点水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打断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初五初六吧,可能……”
沈嘉文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,正静静地望着他。
年晓米一时忘词,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。男人的眼白里都是血丝,那对金棕色的瞳仁却清澈依旧。年晓米被他这样望着,只觉得魂都被吸